夜非常黑,為了掩藏隊伍的行蹤,軍營中不許生火,但並並不包括謝自然的中軍大帳。

走了這麼天路,人馬都已是極度疲倦,營地一紮好,很多士卒都是吃了幾口乾糧之後,就鑽進小帳篷裡睡著了。

到處都是一片輕微的鼾聲,聽起來如同低低的潮汐。

令行禁止,白登營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調教,已經初具強軍的雛形。

實際上,早在自己來山西任軍職的時候,蘇木就將一本小冊子交到他手頭,並叮囑他多看看多學學。

當時謝自然隨手翻了翻,發現也不過是一本兵書,並沒有放在心上。

作為一個讀書人出身,謝自然內心中對於軍職還是很不以為然的,也不覺得帶兵有什麼了不起。只需熟讀幾本孫子尉繚子就夠用了。

可等到了山西,手上掌握了實際的兵權之後,又再回過頭去讀蘇木所寫的那本小冊子,謝自然越看越心驚。

這確實是一本兵書,可和孫子專一高屋建瓴,流於理論不同。蘇木這本小冊子說的卻是練兵之法,將的是平日裡該怎麼訓練士卒,怎麼樣才能將一個普通人變成合格的士兵。

其中很多方法,以前卻是聞所未聞。

而這些東西,以前卻沒有在任何一本書上讀到過,頓時叫他有一正茅塞頓開的感覺:原來兵是這麼帶的,想我謝自然竟然覺得只要讀上幾本兵法,就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將領,如今回過頭去看,真是狂妄無知的。

原來,蘇木給謝自然的這本小冊子乃是後世戚繼光記效新書的大義。

實際上,兵法這種東西是給統帥讀的,一般將領看了也沒有任何用處,總歸要到了一鎮總兵官級別,讀孫子才有一些用處。中下層軍官最重要的是如何帶兵練兵。

而練兵之法可是將門安身立命的基礎,根本不可能外傳,一般人也無從知曉。

到這個時候,謝自然算是對蘇木佩服到五體投地了,心道:恩師果然是海內第一名士啊,不但道德文章詩詞歌賦天下第一,就連兵法也是精通。若他來帶兵,也將成為一代名將。

只不過恩師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卻是不屑來做將軍的。

一軍的統帥,謝自然卻不能睡,他手頭還有許多事要處置。

帳篷很厚,有掛上了後棉布簾子,裡面即便掌了燈,也沒有一絲光線透出去。

謝自然辦完手頭的事,感覺有些心血浮動,怎麼也靜不下來,就將幕僚後手下打發出去。自己則捧著恩師傳授的那本練兵冊子,湊在燈光下仔細地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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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這個時候,門口的衛兵喝道:什麼人,做什麼

外面有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來:小人乃是孤店所的宮貴。

另外有一個男人的聲音跟著響起:小人宮勤,有緊急之事求見謝大老爺。

衛兵大怒:你們兩個小小的軍戶,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辰,也配來見謝大老爺,滾

軍爺,我們真要要事。兩人小聲的哀告起來。

謝自然聽得皺起了眉頭,忍不住喝問:怎麼回事。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女子的聲音啞啞地叫起來,然後是那衛兵驚慌的叫道:你這女子怎麼回事,站住,站住

然後,那兩個男子也在叫,聲音顯得驚慌。

然後,那個女子的聲音戛然而止,好象是被人捂住了嘴巴,然後,那兩個男人中的一個賠笑這對衛兵說:鄉下丫頭沒見識,不知道這裡是不能亂闖的,軍爺恕罪恕罪。

謝自然聽這女子的聲音好生熟悉,有點像是囡囡。

身子突然一顫,謝自然搖了搖頭,心道:我也是太思念囡囡了,以至於都生出幻覺,囡囡怎麼可能就在軍中

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任何心思識事,謝自然只得無奈地將恩師所寫的那本冊子小心地放在案頭。

不過,他心中還是一動。如果沒有猜錯,外面這兩人應該是孤店所被徵發來這裡的軍戶民夫,他們說有緊急要事稟。估計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大約只是一些雞毛蒜皮的東西。

不過,聽聽也是無妨。

恩師以前說過一句話:魔鬼就在細節之中。

這句話謝自然是深以為然的,做一件事情。事先的計劃固然重要,但具體執行卻直接決定著成敗。很多時候,就是因為一個細節沒有處理好,最後功敗垂成。比如當年曹操赤壁之敗前,無論是戰略還是實力都足以碾壓東吳。可就是因為忽略了冬季會起東南風這個細節,最後大軍被人一把火給燒了,以至於曹操終其一生再無力統一中國。

這兩個軍戶正在侍弄戰馬,大半夜的跑來說有緊急要事稟告,難道說戰馬出了問題

想到這裡,謝自然心中一緊。

這次伏擊小王子,韃靼人以弓馬見長。要想贏他,只能以騎對騎。

如果戰馬真有不妥,這一仗也不用打了。

心念一動,謝自然沉聲道:進來吧。

是。外面的衛兵應了一聲。

外面的宮貴和宮勤聽到謝自然讓自己進去,父子二人大喜,正要將囡囡帶進去。

對於囡囡的美貌兩人有極強的信心,如果那謝自然見了,定然會色授魂予。

這個時候,一個衛兵伸手攔住三人,冷冷道:謝大老爺什麼身份,裡面乃是軍機重地,豈容你們一湧而入,去一個就是了。

三人聽了心中同時都感覺失望,尤其是宮家父子更是如此。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最後,還是決定讓宮貴做代表,畢竟老家夥比起兒子的口才可是要好上許多的。

宮貴可是第一次見到謝自然這樣的大人物,畢竟,就整個山西的軍戶系統來說,謝自然可是排在第三的。在他的面前,宮家父子就是芥子一般的人物。

而且,他也是第一次進得這樣的節堂。

進了屋後,就普通一聲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頭:草民宮貴,叩見謝大老爺。

說來也怪,一向自詡為見多識廣的宮貴的聲音竟顫抖起來。

聽到外公和謝自然說話的聲音,在大帳外的囡囡眼淚沁了出來:終於見著謝家哥哥了,這一天囡囡已經等了許久了。不,我不能哭,我不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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