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是,明日必定是一場血戰,小王子現在想必已經知道我其他五鎮兵馬已經開赴前線了。對了,蘇木,各鎮兵馬現在何處正德問。

蘇木用手指著地圖,道:今日韃靼人攻我甚急,訊息斷絕。其他五鎮兵馬究竟到什麼地方,也只能根據昨日的傳來的訊息推斷。如果一切順利,如今,遼東和宣傳府兩鎮兵馬應該已經抵達大同,正從北向南推進,已經鉗制住小王子北歸路線。

說到這裡,蘇木的目光忍不住朝懷安衛一線落下,又飛快移開。

好在正德沒有發覺蘇木的異樣:接著說下去。

蘇木:寧夏鎮延綏鎮早就過了黃河,西面西北一線也卡住了。

正德:小王子若敗,定然走這一線北歸。寧夏鎮經過兩年前的,如今兵力尚未恢復,又經過大戰。到時候,兩鎮兵馬要卡住小王子,卻有些難。只能依託長城,看能不能搶佔地利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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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說得是,所以,太原鎮才是關鍵。我大同鎮經過兩日血戰之後,應該也沒有什麼戰鬥力,所以,決定戰爭勝負的就只能靠太原和宣府兩鎮。太原本是山西軍鎮,現在只怕已經埋伏在雁門關之後,一日之間就能趕到戰場。

如此,朕到也能安心去睡了。不過

不過什麼蘇木以為自己還有錯漏的地方,忍不住問。

正德:外面經過一天血戰,朕卻要按枕高握,是不是有些像昏君。

陛下

哈哈,昏君就昏君吧正德哈哈大笑起來:你也快回去睡覺,天氣冷,若是嗓子啞了,朕拿你何用

蘇木這才知道正德皇帝是在同自己開玩笑,就一施禮,退了出去。

回了自己所住的地方,蘇木還沒有進屋,就看到一個高大的漢子站在門口。

這人一身平民裝扮,一對眼珠子在黑暗處綠油油地亮著,就好象是一頭狼。

蘇木忙了一天,渾身疲憊,腦子也有些混沌,想了半天才想起這人就是同梅娘關在一起的那個叫什麼烏雲的死囚。

你叫烏雲蘇木站住了,一開口,才發現自己啞得不成,喉嚨裡也如同燃地了一團小火苗,又幹又疼。

烏雲撲通一聲跪在蘇木面前,重重地磕了一個頭,垂淚道:草民烏雲磕見恩相,恩相的活命之恩,烏雲感激涕淋。無以為報,這輩子這條命就是恩相的了。

這一個頭磕得很響,顯然是用盡了全身力氣。

蘇木啞啞一笑:你站在這裡做什麼

烏雲:恩相將小人救出來,其實小人也知道,全是託了梅娘的福。梅娘就在屋中,外面兵荒馬亂的,小人自然要護得她周全。

蘇木:你站了一整天

正是,小人不敢離開。

蘇木:你會武藝

小人不會,也沒學過。烏雲道:不過,小人有一把子力氣。做了多年盜賊,手上也沾過不少人命,真一刀一槍的拼命,卻是懼怕。

蘇木問:恩相不恩相的且不要提,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翰林學士,可不是閣老。聽你的意思,是要投入我的門下

小人哪裡敢有這種痴心妄想,只願在恩相門下做個奴婢。

嘿嘿,什麼做了多年盜賊,手上有不少人命,同我又有什麼關係,既然救得你出來,自然不會再讓你去死。你是梅娘認的兄長,就跟著她吧,好好保護她。

多謝恩相,多謝恩相。烏雲大喜,連連磕頭:恩相放心,只要有小人一條命在,絕不會讓梅娘夫人受一點損傷。

學士回來了這個時候,王成也走過來施禮。

你也在啊蘇木好奇地問。

王成苦笑:回學士的話,下官已經將那錢寧得罪到死,現在已是無處可去,只怕這襲錦衣也要脫了。

脫錦衣,倒沒有那麼嚴重。蘇木淡淡道:還是那句話,既然你幫了我,總歸不會讓你沒有好下場。暫時你就呆在這裡,一切等打完這一仗在說。到時候,你去找胡經歷就是了。實在不行,陛下那裡我還是有幾分薄面的。

王成大喜:多謝學士。

蘇木又指了指烏雲:剛才烏雲的話你也聽到了,等下給他一件鎧甲和一套兵器。

是,王成這就去安排。

等等。蘇木叫住他:殺囚祭旗一事如何了

他還是有點擔心,自己一口氣救了兩個死囚,只怕那錢寧要暴跳如雷,也不知道會在皇帝跟前怎麼編排自己的不是。

王成:本來錢寧打算今天一大早就殺囚祭旗,可韃靼人不是天剛亮就殺過來了嗎,根本就沒有功夫說祭旗的事情。再說,殺囚祭旗主要是為了激發士卒腔子裡的那一絲血勇。今日戰況如此激烈,我軍將士早就殺紅了眼睛,還需要再見血嗎

是啊,是啊,今天所見的血已經夠多了。蘇木忍不住嘆息一聲。

事實證明,現在在殺囚祭旗已經毫無必要。就算錢寧想,皇帝和軍中將士也沒功夫理他。

所以,這事弄到現在也不過是一個笑話。

梅娘是死是活,即便是錢寧,估計也沒有興趣去管。

這件事,也算是莫名其妙地過去了。

至於錦衣衛手頭的另外一個死囚,也沒人關心。

搖了搖頭,蘇木大步進了自己房間。

因為按照大明朝的軍法,將士出征不得攜帶家屬,否則就是死罪。

所以,屋中的書辦和隨從都被清理了出去,只留梅娘一個人住在裡面。當然,以蘇木如今的身份,就算他在軍中夾帶侍妾,也沒有人敢管。

所謂刑不上大夫,就是這個道理。

梅娘坐在蘇木才床頭,今日一天對她來說可以說是大起大落。

眼見著就要被人殺頭,危急關頭想起女兒囡囡,梅娘將牙一咬,就請王成去請蘇木。

卻不想,前頭王成剛走,後腳自己就被人帶進一個帳篷裡,說是要侍侯一個什麼高階軍官。

梅娘自然是誓死不動,搶過一支火把,就要放火。

這個時候,大惡人蘇木卻趕到了,竟將自己救了回來。

接下來,那大惡人將自己丟在這間屋子裡,始終不肯出現。

這一整天,外面的喊殺聲,慘叫聲就沒有停過。梅娘雖然是個剛強的女子,卻落到這樣的大戰場中,還是嚇得惴惴不安。

這些天又吃了不少苦,到現在終於支撐不住,加上外面又有烏雲把著門,她就將頭靠在靠枕上沉沉睡去。

睡夢中,梅娘還皺著眉頭,秀氣的眉毛在燈光下顯得極美。

她那張臉依舊光潔白皙,只眼皮有點紅腫。

蘇木心中嘆息一聲,這個女人這幾年可真是吃了不少苦,是我蘇木的錯,當初在滄州的時候就不該放她走。可是,當時自己形勢危急,又如何照應得到她

這次既然重新團聚了,就再不能錯過。無論是曉之以理由,還是動之以情,甚至再用上脅迫的手段,也不能讓她走。

就算再讓她痛恨我蘇木一次,也無所謂。

做人,其實不就是為求個心安嗎

蘇木想了想,立即做了這個決定:就這樣吧,將她帶回京城,讓她做我的小妾。吳夫人是個性子和順的人,自然會很歡喜家中多了這麼一個姐妹。至於小蝶,她肯定也不會反對的。

想到這裡,看著梅娘熟睡的模樣,突然間,蘇木心中有一種安寧的感覺,這種感覺真的讓人非常舒服。

很好,很不錯。

一個下人端著洗腳水進來,蘇木朝他擺擺手,示意他小聲點。

然後,就燙了腳,上了床。

炕燒得熱,很舒服。

蘇木鑽進被窩的時候,順手將被子一角蓋在斜靠在床頭的梅娘身上。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就如同在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夫妻。

沒有男女之情,美人在旁甚至不帶一絲綺念,蘇木心情平靜地睡死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木做了一個夢。

夢中他又回到了滄州,正立在城樓子上,看著外面的江景。

而梅娘和囡囡就站在自己身邊,囡囡卻小了許多,還是一個小孩子,就如同自己當年剛見到她時的模樣。至於梅娘,比現在瘦了許多,面上甚至還帶著蒼白。

風大起來,眼前的大運河波浪翻滾起來,江面騰起了團團霧氣。

有無邊絲雨不住地下著。

梅娘撐了一把油紙傘,要遮到自己頭上。

蘇木輕輕擺手。

雨水撲在臉上,很涼。

突然間,蘇木睜開眼睛,又回到應州大營的房間裡。

燭光依舊搖曳,卻看到梅娘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在自己身邊,小聲而壓抑地哭著,淚水一顆顆滴到自己臉上。

蘇木還沉浸在夢境中,卻沒想到其他,伸出手輕輕抱住:還沒天亮呢,睡吧

梅娘沒有反抗,但身子明顯地一僵,哭聲更大了些。

蘇木猛地清醒過來。

他放開梅娘坐起來:梅娘我們又見面了五年了,五年了。

嗚嗚梅娘不住地哭。

別哭了,別哭了,你聽我說,其實事情並不是你當初所想象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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