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蘇木只能買了一張三尺熟宣,憑藉著記憶慢慢地勾勒起山西的地圖來。

說起畫地圖,蘇木並不是美術轉科出身,對這種東西並不擅長。當然,就算隨便畫幾筆,也比朱厚照拿來的狗屎一堆好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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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輿圖,尤其是畫得精緻的輿圖乃是軍國重器,歷來都收藏於官府或者軍隊大將手中,一般人根本沒有機會見到。至於升斗小民,很多人的足跡一輩子都侷限在一縣一府,這天下究竟是什麼模樣,也無從知曉。所以,藏有地圖的,對天下地理門清的大多是精英一類的人物。民間誇獎某人智謀出眾,大多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來恭維。

地理這種東西,可是比四書五經更高屋建瓴的學問。

當然,蘇木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地圖這種玩意兒在後世也不新奇,可說是從小接觸。到了初中,學校還會每人發一本地圖冊,其精美程度也不是古人所能想象的。

蘇木本是文科生,對歷史地理這種學科也有極大的興趣,大學畢業之後,懷揣這一本交通圖冊滿世界跑,把整個中國遊了遍。

當年他同寢室的同學就是山西太原人,大二暑假的時候還跑他家去玩了十來天,對於山西地理他可不陌生。

到現在,記憶雖然有些模糊,可哪裡有山,哪裡有河,哪裡有森林和峽谷還記得。至於比例,這個也不用擔心,關鍵是先定位。

山西的地理總的來說是兩座山脈六塊盆地和兩條主要河流。呂梁山太行山;大同忻州太原臨汾運城長治盆地;黃河,汾河。

蘇木想用黃河和汾河定位,在地圖上用石青畫了兩條曲線。

這下,不但朱厚照,就連劉瑾也看明白了,叫了一聲:這是黃河。

黃河流經山西與陝西河南交界處,現成一個大拐,用來做參照物最好不過,只要黃河的比例對了,其他地方畫起來也少了許多麻煩。

蘇木點點頭,然後在地圖上標註出山西北中南三座主要城市大同太原和臨汾。

這下,兩人也看明白了,都在旁邊指指點點。

然後,蘇木停了停,計算好比例,又開始將其他幾座次要的城市畫上去。

不片刻,平陽靈石汾州寧武馬邑等貫通南北的中軸線就這麼現成了。

有了這條線,剩餘的事情就簡單了,需依這條線朝兩邊擴充套件。

蘇木又將筆落到長治盆地一帶,需要,潞州的政區圖也弄妥當了。

如此,一個上午就這麼過去。

等到吃飯的時候,蘇木眯著眼睛看了看自己畫得這個草圖,計算了一下比例,發現還是不那麼精確,但在目前這種條件之下,也只能這樣了。

午飯之後,蘇木又開始標準運城盆地的城市群,這是山西最繁華的地區之一,城鎮眾多,境內有三條河流,還有幾座湖泊,這個弄起來卻有些麻煩。

本來,蘇木是想隨便畫上幾筆,然後將遊戲規則告訴這姓朱的小子,然後讓他自個兒玩去。卻不想,這一畫就畫上了勁。

他現在也是閒得無聊,紅樓夢寫得也不順,若是強寫,質量堪憂,還如果將這個地圖畫完,權當休息。

畫著畫中,蘇木卻是心中一動,這種相比起明朝輿圖而言異常精確的地形圖,對古人來說就是一件寶貝。現在是弘治末年,在過一年正德皇帝就要登記,這個荒唐天子在政治上也沒有什麼建樹,可對外用兵卻獲得空前大捷,在明朝能打的皇帝中僅僅排在明成祖和朱元璋之後。

將來,正德皇帝對蒙古用兵好象就在山西大同一帶。行軍打仗,地圖這種東西可是為將者必備之物。

到時候,我畫的這張圖未必不能派上用場。即便不能為自己獲取好處,也算是一個穿越者對歷史力所能及的貢獻吧

想到這裡,蘇木倒覺得自己所幹的這件事情非常有意義。

他甚至還想過,等把山西地圖畫完,有時間再憑記憶將蒙古地形圖也弄出來。

正畫得上勁,朱厚照卻叫了一聲:不對,不對,這個地方畫錯了。

說著話,手指就在夏縣和司鹽城上面各自點了點。

蘇木也不抬頭,問:什麼地方錯了他畫的地圖也僅僅是憑著以前的記憶,很多地方也未必精確。所謂司鹽城其實就是後世的運城。從夏天縣城到運城這條路他也走過,公路正好貫通整個鹽湖北岸。

蘇木因為朱厚照自己鹽湖沒畫正確,心中也有些猶豫,躬道這個年代頭的鹽湖究竟有多寬水面呢

朱厚照道:兩座城市隔得近了,以我拿來的那張地圖來看,好遠的距離,起碼有一百多裡路。

蘇木這才知道怎麼想差了,撇撇嘴:果然是沒見識的,兩座城市之間只相隔六十來裡地。你看看這裡再算一算。原來,蘇木為了拿準比例,再用黃河定位之後,已經在圖紙的四邊上用尺子畫上了距離,將整張地圖分割成幾大塊方面格,並標上數字。

戰棋遊戲對比例尺要求非常嚴格,如果不能做到準確,這遊戲也沒辦法玩了。

等到地圖完全畫號,這些方格還要進一部細分成十里路一格,變成一個棋盤。

朱厚照不服:子喬你又不是鹽湖人,又知道兩城之間有多長路

正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了幾下,回頭一看,卻是劉瑾。

朱厚照:劉伴,你扯我做甚

少少爺,蘇公子說的是對的。劉瑾臉色有些白。

你說對就對啊朱厚照哼了一聲。

蘇木被他吵得頭疼,忍不住喝道:就算我畫得不對也沒關係,也就是隨便弄個輿圖玩遊戲,至於嗎要不,咱們還是養浩然之氣好了,上次我們學到中庸哪一節了

未來的正德皇帝大約也是前一段時間被蘇木忽悠來讀書,有些煩了,立即閉上了嘴巴,在一邊看。

蘇木將長治盆地的政區圖畫好之後,晉南算是搞定,又開始去畫太原地區。

未來正德看得好生無聊,不住地打著哈欠,就有些想離開。

回頭一看劉瑾,這傢伙的臉色更難看,雙腿竟有些微微發顫起來。

這讓朱厚照心中更是奇怪,踢了他一腳:你這老奴抖什麼,打擺子啊好沒意思,算了,咱們回去吧。

說著一邊伸著懶腰,一邊泛著淚花百無聊賴地出去了。

真無趣,真無趣。出了龍在的家,走在大街上,未來的正德皇帝滿臉的不快:按說子喬也是個有意思的人,他以前讓我養浩然之氣,好歹也是真功夫。本宮如今神功大成,他卻不教更高明的武藝,卻說要弄這種遊戲。我都等了一天了,還沒搞好。算了,以後就不過來了。劉伴,你另外弄些有趣的玩意兒。天天出宮也不太好,須仔細被父皇知道了,又是一樁麻煩。

蘇木並不知道這姓朱的小子就是未來的正德皇帝,他一直覺得這傢伙很煩,巴不得他從此不來了才好。

可以說,現在朱厚照的心思正中了他的下懷。

當然,如果他曉得真相,肯定回懊悔地叫一聲:糟,我弄什麼地圖啊,平白錯過了這麼一場大機緣

聽太子說以後再不過來了,劉瑾也有些高興。畢竟,天天出宮遊玩,夜路走得多了,總有撞鬼的一天。雖然他對蘇木頗有好感,可內心之中還是不願意有人在太子那裡分了自己的寵信。

就連聲道;是是是,殿下以後就不出來了。老奴馬上尋思,看能不能弄出新鮮有趣的玩意兒,包準讓太子爺你滿意。

就你,算了吧,你能搞出什麼新花樣太子哼了一聲:對了,你剛才看蘇木畫輿圖的時候臉色非常難看,究竟是怎麼了,難道蘇木畫的東西裡有犯忌的地方

卻不是,不過,奴才覺得聽太子問起這事,劉瑾神色一凜,難得地正經起來。

你覺得什麼

奴才覺得這事實在是太奇怪了,怎麼也想不通。劉瑾道:其實,先前蘇木說的話卻是對的,從夏縣到司鹽城確實只有六十多裡路。

咦,你怎麼知道,你這奴才又不是山西人太子滿臉的疑惑。

奴才雖然沒有去過山西,卻見過真正的山西輿圖,同蘇木畫的一樣。劉瑾一咬牙,回答說。

什麼,還有真正的輿圖,我昨天叫你找山西地圖的時候,你怎麼不弄來,害得蘇木還要重畫一遍,害得本宮無聊了一整天,可惡未來的正德皇帝大為不快。

劉瑾連忙告罪:我的太子爺啊,不是奴才不拿真正的山西輿圖,實在那種圖根本就拿不來,否則,就是殺頭的罪。

什麼殺頭的罪,什麼拿不來,你這事好聲奇怪一團疑惑在心中擴散開了,朱厚照不住的催問。

那種圖乃是皇家館藏,軍國重器。只有天子才能調閱還有,就是國家有戰事的時候,若是領軍大將需要,才能從兵部手頭借用,用完之後還得歸還。劉瑾臉色有些蒼白:奴才當年也是機會湊巧,才看過精細的山西地圖,竟然竟然和蘇木畫的完全一樣。不,蘇木所畫的輿圖甚至比皇家館藏的珍品還好上三分這這這,這蘇木對山西的山川地理卻是如此熟悉,可以說三晉大地的一山一水都裝在太胸中,分毫不差。此人,卻是胸有山川,奴婢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畫成的,心中卻是怕了。

胸口有山川,竟比我皇家的輿圖還精細。比統兵大將的陣圖還詳細如此說來,蘇木要弄出的這個遊戲也不知道什麼什麼光景未來的正德皇帝一臉的神往:沒錯的,這個遊戲肯定非常好玩,明天咱們還來。

劉瑾一呆:太子爺,不是說不來了嗎要說起有意思的玩意兒,奴婢也能弄來啊

你未來的正德皇帝斜視劉公公一眼:你的東西太老套了,左右不過是看看孔雀仙鶴鬥鬥狗鬥鬥蟋蟀,本宮都膩了,又怎麼比得上子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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