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和胡瑩一邊走一邊說話,不片刻來到萬花樓前,剛到門前,就有個龜公迎上來:這位公子,有些日子沒來了,快快請進。說起來,姑娘們還得念著你呢,還以為你忘記了她,呵呵,這回總算是記著來了,真是個多情種。

說著話,龜公就看到蘇木身邊那個高得嚇人的女子,禁不住一呆,這來青樓耍子的怎麼還自帶姑娘。

蘇木也是愣住了,怎麼成了有些日子沒過來了話音剛一說出口,他立即醒悟,這不過是龜公的客套話,為的就是讓客人有種老顧客被人重視的感覺,其實也就是一句客套話。

這事在後世的碼頭車站也很常見,比如蘇木有一次去坐火車,肚子餓了,去旁邊那條飲食一條街吃飯。剛一走過去,立即就有幾個老闆娘跑過來拉:哎,老熟人快裡面請。

你也是咱們的老顧客了,放心吃,給你打個八折。

蘇木笑笑,正要說明來意,然後讓胡瑩自己回去,卻感覺腰上一疼。

回頭一看,卻見著胡瑩伸出手使勁地擰了自己一把,眼睛裡卻是怒火,厲聲叫道:果然是,蘇木,你你你竟氣得渾身都在發顫。

蘇木暗叫一聲苦也正要解釋,胡瑩鼻子裡哼了一聲,一腳將地上的一塊石頭子踢飛,怒氣衝衝地走了。

蘇木:胡小姐,胡小姐,你聽我解釋冤枉啊

正叫著,就有人突然笑了一聲:原來是你,你來做什麼,可是胡老爺派你過來的

說話的人正是萬花樓的郭鼠兒。

郭鼠兒這人畢竟是在這條街上廝混了一輩子的,眼尖嘴活,先前他已經看得明白,眼前這個青年秀才和胡順是一路的。

蘇木笑笑:我是來見雲卿姑娘的,怎麼,不歡迎我,別告訴我雲卿姑娘正忙,不想見客人

說完,就將一錠銀子扔了過去。

郭鼠兒接過銀子,淡淡道:開門做生意,哪裡有將客人往外推的道理,公子裡面請。

他心中卻有一種不安,總感覺有事即將發生。

陽光從窗戶的花格里照射進屋,讓屋中的景物變得光影迷亂班駁。

線香嫋嫋而起,在陽光裡劃出彎曲的軌跡。然後被入室的微風吹散,散落到一條月白的人影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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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泥小火爐上的黑陶水壺裡的熱水已經沸騰,氤氳水氣在陽光裡變幻不定,如夢如藹。

月白色人兒還沒有有起床,整個人懶洋洋地依在靠枕上面。

這是一個有個竟然美貌的女子,年紀大約十七八歲,長著一雙大眼睛,皮膚白皙潤澤。

沒錯,這人就是萬花樓當家花魁雲卿。

人如其名,靠在床上,她整個人都顯得鬆弛庸懶,直如了出岫白雲,淡泊而閒適。

同她平靜的表情不同,雲卿心中卻是一團亂麻。

實際上,她很早就醒過來了,卻遲遲不肯起床,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起來之後該幹些什麼。

若是往日,這個時候外面早就有一大群騷人墨客排著隊,等著同自己見上一面。倒不是為什麼,僅僅是想聽自己說說話,或者聽上一曲。

遇到這種情形,她都會懶洋洋地梳洗打扮半天,這才走進院子裡,與那些已經名噪一時的名士們說說李杜聊聊如今正當紅的詩詞,然後被士子們用崇拜的目光敬著愛慕著。

這時代,女人多半不識字。她雲卿不但識字,在詩詞歌賦上也有一定的見識,自然而然後地受到士林的追捧。

一輩子都被這些大人物大名士們捧著慣著,雲卿也很享受這樣的感覺。

有的時候,她甚至還覺得有些累了,想的時候如果能夠偷得浮生半日閒,卻是人間最好的世節。

卻不想,一旦真的清淨下來,內心中卻是如此寂寞,如此不甘。

她剛才已經在床上想半天了:今天該做些什麼呢

填首詞,沒意思,即便寫出來,也沒有人在旁邊叫好欣賞。

畫畫,那副牡丹圖已經畫了半個月了,還沒有完工,可我怎麼總是提不起精神來呢

喝酒,一人不喝酒,酒入愁腸,豈不又要哭上一場

寂寞啊

看樣子,李郎中的新詩沒寫出來之前,眼前這種寂寞還得持續一段時間。

這一切的原由,都是因為那個叫燕娘的清館人突然橫空出世,依靠龍明卿的幾首曲子詞語,將自己的大花魁頭銜給奪了去。

最近,龍在那受採桑子一出,更是獲得了極大聲譽,京城中幾乎所有的青樓女子都在傳場這首佳作。做為原唱,燕娘那裡更是門庭若市,積聚了一大群京城的青年才俊,將其燕娘的豔名推上了一個新的高峰。

龍在的詩詞自然是極好的,雲卿也非常喜歡他的作品,心嚮往之,可惜人家卻做了燕娘的恩客,以一身才華將自己死死地壓住了。

為了板回這一局,雲卿逼不得以,只能讓丫鬟求到當今詩壇第一人李夢陽那裡,請他為自己也寫一首採桑子。

李夢陽乃是工部郎中,七子領袖,只要他肯出手,要勝那龍在也是有可能的。

對此,雲卿也有信心。再說,她與李夢陽也認識快兩年了,雖說君子之交淡如水,可彼此卻引為知己,想必他也不會拒絕的。

一大早,丫鬟就帶著自己的親筆書信去了李府,此刻已經快到中午,李郎中也該散朝回家了,估摸著也因為有訊息回來。

正想著,就聽到一陣腳步聲響,抬頭一看,正是丫鬟小環。

雲卿忙直起身子,目光中全是期盼:環兒,可有訊息了

小環卻是一臉的驚恐:姑娘,大事不好了,李李李郎中出事了

什麼

李郎中昨天上書上書彈劾皇后的弟弟,也就是壽寧侯張鶴齡,說國舅為非作歹,勢如翼虎,要求皇帝嚴查嚴辦。結果因為沒有證據,惹惱了天子,被下到北鎮撫司詔獄裡去了。小環眼圈有些紅了:姑娘,婢子辦事不利我

算了,算了你下去吧,讓我一個人清靜清靜。雲卿又頹喪地倒了下去。

李夢陽可是雲卿唯一的指望了,請人寫一首詞本不是難事,可龍在的詞作得如此之好,已正一派大家。這天底下,能夠勝得了他的,也只有七子。問題是,這七中的其他人要麼她不認識,要麼就不在京城,除了李夢陽,雲卿不知道還能去找誰

一種虛弱感如潮水一樣湧上心頭,她無力地揮了揮手,示意小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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