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方彩兒大聲說道:來人呀,將刺客留下的兵刃取來給嶽大人一觀。

說完,衝著嶽肅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嘲弄的意味,嶽大人,即便我們有黔國公謀刺我父親的證據又有何用難道說大人還敢治沐老賊的罪嗎

嶽肅面無表情,坦然道:本府一向執法如山,倘若真能確定是沐公爺刺殺令尊,定會據本上奏朝廷,為你們爭一個說法。實在不行,本府寧可捨去頂上烏紗。

有嶽大人的這番話,我阿爸在天有靈也能瞑目。我方彩兒敬大人一杯。苗人向來豪爽,方彩兒的性格也是大大咧咧,沒有多少心眼。嶽肅如此說,她也就信以為真。不過嶽肅的話也非估計搪塞。

嶽肅舉杯同她飲了杯中之酒,很快,一名苗人將三口鋼刀捧了過來。方彩兒遞給嶽肅一把,嶽肅往刀身觀瞧,果然刻有大明雲南總兵府的字樣。

緩緩將刀放在桌上,嶽肅淡淡地道:方土司,我此來為的第二樁公案,就跟這刀有關。你是不是認定黔國公派人刺殺你的父親,所以決心報復,又派人去昆明刺殺他了。

柳臺是跟嶽肅一起回來,還沒抽出功夫跟方彩兒他們說這事,現在嶽肅當面提出,方彩兒和勾堯都是大吃一驚。勾堯不是沒想過,朝廷突然派兵圍剿,極有可能是因為方彩兒暗中派人行刺沐啟元,否則的話,怎麼會突然興師。白日過來的時候,他和柳臺曾問過方彩兒,方彩兒矢口否認,看表情,並非說謊,所以也就相信。

現在嶽肅再次提起,勾堯轉頭看向方彩兒,想看她如何作答,難不曾這丫頭白天是說謊要知道,刺殺黔國公是滔天大事,從嶽肅的口中說出,想來應當屬實。

大人。方彩兒衝著嶽肅一抱拳,正色地道:阿爸發喪之時,我確實想過派人行刺黔國公,但經過兩位伯伯的解勸,分析利弊,為了族人,我最後決定暫不動手,等待時機。大人說是我派人刺殺黔國公,我可以對天起誓,此事絕對沒有。

在方彩兒說話的時候,嶽肅一直盯著她的表情,見她大義凜然,慷慨激昂,並不像是在撒謊。嶽肅點點頭,說道:那會不會是有人想為老土司報仇,私下行動,去昆明刺殺黔國公呢。

方彩兒搖頭,說道:今日我召集部眾,所有的男丁已經按名冊點名,未少一人。

本官也相信不是你。嶽肅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隨後說道:尤傳成的兵馬就在寨外,打發他不難,但總要給黔國公一個說法。你在本府治下,這案子本官接手也無可厚非,你若相信本官,就請隨我回府衙,我一定還你一個清白,也免得三苗受無妄之災。

嶽肅之所以相信方彩兒,也是有道理的。黔國公的府邸,守衛森嚴,雖說比不上皇宮大內,諒也不會遜色太多。進去刺殺黔國公,不管成功與否,都是有進無出,非死士不敢前往。

刺殺黔國公等同自殺,自去的人早就做好不會生還的準備,一旦失手,絕對會自殺,怎能被俘之後,還輕易招供。能夠供出主謀的人,估計也沒有膽子進國公府行刺。所以說,這絕對是一個破綻。

嶽肅前世也是看過鹿鼎記的人,眼前這樁公案,和沐王府嫁禍平西王的橋段太過相似,而且也太假了。糊弄古人或許可以,但想瞞過已經活過一世的嶽肅,簡直是妄想。

聽完嶽肅的話,方彩兒一時不知該怎樣回答。跟著嶽肅走,極有可能是羊入虎口,不跟著走,朝廷兵馬便在眼前。到底何去何從,她也拿不定主意。

這時,還是柳臺說道:彩兒,嶽大人正氣凜然,我相信他一定能還你一個清白。如果你擔心有去無回的話,伯伯我願意搭上這條性命,陪你同往。

他是請嶽肅從中調和的人,也親眼看到嶽肅斥責尤傳成,心中堅信,嶽肅應該會給他們一個合理的說法。

看到柳臺站在嶽肅這邊,方彩兒略加思索,便道:若能以我一人性命,換得全族平安,我一死又有何妨。嶽大人,只希望你能言而有信,答應我,只要我隨你前去,你就不為難我的族人。

在剛剛柳臺說完的時候,方彩兒一直在衡量,想到嶽肅在這種時刻,竟敢不畏生死,單刀赴會,如果是來誆騙自己的話,膽子未免也太大了。能有這副膽子的人,也是條好漢,應該能夠信得過。

方土司,請你放心,本府絕不會食言而肥,不僅不會難為你的族人,還會給你一個公平的審判。只要你是無辜的,我定還你清白。嶽肅平和地道。

好那彩兒就跟嶽大人走一趟。

嶽肅點點頭,又道:本府還有一事想問方土司,令尊那日並非一人進城,身邊還有隨從,不知在遇伏之時,他們之中可有倖存者。還有,刺客既然留下兵器,想來定有死者,不知屍體可在

方彩兒如實答道:阿爹進城時帶有六名族人,方吉回來報信,方查身負重傷。對方死了三個,現已被亂刃分屍,丟進林子裡餵狗了。

聽到這個回答,嶽肅無奈一笑,本來還想從刺客的屍體上查出點線索,現在看來是沒指望了。只得說道:那就請方吉和方查也跟我走一趟吧,這三口刀是物證,也要帶上。

沒問題。

在大廳內簡單吃過晚飯,嶽肅也不休息,當下表示要帶著方彩兒與方吉方查先到尤傳成的大營,然後連夜回城。

方彩兒交代一番,請柳臺勾堯暫時留在寨裡,幫忙照應,這才跟著嶽肅離去。

方查雖然受傷,但經過近一個月的休養,也基本痊癒,眾人騎馬趕路,很快來到尤傳成的大營。

尤傳成這時剛吃過晚飯,聽說嶽肅回來,讓人請他進來。嶽肅領著方彩兒進入中軍帳,開門見山地道:尤將軍,方寨土司方彩兒已隨本官前來,協助調查黔國公遇刺一案,現在確定,方寨並無反意,如何處置,還要此案水落石出之後再行定奪。我這就修書一封,陳述利害,由你轉呈張總兵,請他收兵。

尤傳成陪著笑臉說道:嶽大人如此說,自是最好,我們當兵的也不想血流成河不是,畢竟大家都是爹生父母養的。隨後喊道:來人啊筆墨伺候。

等到筆墨拿來,嶽肅刷刷點點寫了一封書函,大概內容是:刺殺朝廷命官,若罪證確鑿,株連全族,理所應當。但單憑黔國公一面之詞,難以定案。方寨在本府治下,擅動刀兵,激起民變,由誰負責。故請張總兵暫罷刀兵,由本府先行審理,定案之後,再行處置。如張總兵一意孤行,不聽勸阻,本府定據本上奏朝廷。另外,本府明日會行文巡撫衙門,將此間之事如實上陳。

將書函交給尤傳成,嶽肅當即告辭,帶著方彩兒等人返回府城。

另一頭,尤傳成派人快馬將嶽肅的公函遞交總兵行轅,張彥芳看過之後,只能無奈罷兵。別看他是總兵,比知府不知道高上多少級,但文官權重,自己真不停勸阻,滅了方寨,被他參上一本,怕是功勞半分撈不著,還要背上一個處分。而且人家嶽肅也說了,要行文巡撫衙門,自己出兵滅寨,仗的是黔國公的公文,一沒通知地方,二沒上書巡撫,一旦事情鬧大,被那些唧唧歪歪的言官一起彈劾,這總兵還幹不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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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書函往桌上一扔,說道:讓尤傳成回來吧。說完,又讓人取來紙筆,給嶽肅回了封信。其內容無外乎是,嶽大人,等你定案之後,一定要知會本將,讓本將點兵滅了方寨,這功勞麼,一家一半好了。

在他的眼裡,嶽肅這麼做,無非是搶功勞。銅仁知府已經先後倒了好幾個,這小子八成是怕步前幾任的後塵,所以先把案子搶到手,然後隨便把案子定了,上報朝廷,說自己查獲叛匪,一下子能撈不少的政績。

只是,這次他完全猜錯了。嶽肅趕回銅仁城時,天色已晚,城門早關。亮明身份,守門士兵立即開門,一路回到知府衙門,嶽肅讓人讓方彩兒三人留在後衙住宿,並讓差役小心看守。

次日清晨,他將三把刻有大明雲南總兵府的鋼刀包好,前往郡主沐天嬌的住處。

沐天嬌見嶽肅突然到訪,很是納悶,但馬上讓人請他到花廳用茶。

二人見面之後,少不得行些官面上的禮節,然後沐天嬌問道:嶽大人,不知您今日突然登門,所為何事

嶽肅正言道:回郡主,下官聽聞黔國公近日遇刺,不知事情可否屬實,所以特到府上諮詢一下。

我父親遇刺沐天嬌一聽這話,嚇了一跳,忙道:嶽大人是從哪裡聽說的,我怎麼不知道,我父親現在如何

從沐天嬌驚慌的表情上,嶽肅看出她並不知情,於是道:我也是聽別人說的,總兵張彥芳得到令尊書函,說前些天被本府治下方寨的刺客行刺,所以請張總兵派兵將方寨剿滅。看來公爺應該無恙。

哦,沒事就好。沐天嬌長吁一口氣,懸著的心這才放下。她也是心有城府的人,打量了嶽肅一眼,微微一笑,說道:嶽大人,我想您此次前來,並不是諮詢我父親近況的吧。看得出,您也是直脾氣的人,不必轉彎抹角,有什麼直接說吧。

郡主不但豪爽,還明察秋毫,本府佩服。既然郡主讓我直言,那我就實說了。嶽肅笑盈盈地道:昨日張總兵派副將尤傳成出兵剿滅方寨,被我攔了下來,原因無他,只是不想激起民變。現本府已經將方寨土司拿獲到案,經她說,令尊曾派人刺死她的父親,也不知有沒有這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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