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肅將其他鄰居逐一問遍,直到黃昏時分,才全部問完。那日在場看到的,都老實回答,並簽字畫押。所講的情況,和田氏說的基本吻合。問起是否能記清抬張氏回家的那兩個僕人時,還真別說,真有人認識,凡是常在街邊晃的,都知道這兩個小子是武家少爺的打手,一個叫崔貴,外號催命鬼;另一個叫刁良,外號白眼狼。

讓一眾百姓回家之後,說明天早上會派差役請他們到堂問話。又讓人將郭凱帶到後衙,找個房間休息。然後將案情行文知府衙門,把疑點一一寫明,並註明郭凱在牢中被割了舌頭,動手的兩名獄卒被人滅口,此案需重新審理。

當晚和金蟬鐵虯一起用飯的時候,二人一致表示,郭凱肯定是冤枉的,但張氏因何而死,卻想不明白。嶽肅笑道:這事倒不難辦,看我明日將武府家人一同提押到案,查明真相。

嶽肅當了這麼多年警察,如何審問犯人也是有一套的,古代人見到什麼洗冤錄都當成寶,但在嶽肅的眼裡,那都是過時的東西,現代警察審案子,根本不需要。

第二天清晨,嶽肅一覺醒來,吃罷早飯,同金蟬鐵虯來到大堂。傳令招話三班衙役,一聲令下,發下提人火籤,讓童胄和金蟬領頭,帶八十人前往武府,要將武家闔府上下一併帶到大堂上來。又吩咐幾個差役,去把郭凱的鄰居傳上大堂。

光天化日之下,差役上門提人,武家就算再橫,也不敢不去。和差役動手,等同謀反,別看陽朔縣也就這麼一百來個捕快,可還有巡檢司的兵馬,這都是聽知縣號令的,一旦打起來,估計一炷香的功夫就能趕到,還不得把武府上下宰個精光。

武府上下有上百口子,什麼家丁護院丫鬟婆子,把這些人全被提走。這麼大的動靜,早就驚動了陽朔縣,周邊人等紛紛趕來湊熱鬧,住的遠的聽到訊息,也是急匆匆地跑來。武家可是縣內第一大家族,縣衙的人一向對武家人是恭恭敬敬,這次將武府所有人押到公堂,可以說是一次壯舉。

百姓們蜂擁趕來,跟在後面,一同前往縣衙,想要看看大老爺想要幹些什麼。

公堂雖說不小,但裝下一百多人是不可能的,不少武家的僕人都站在堂外,二門外聚滿了百姓,擠的是水洩不通。

這時,嶽肅登上大堂,坐到公案之後,將驚堂木重重一敲,兩廂衙役隨即大聲喊道:威武

堂威一喊,郭凱家的鄰居一個個嚇得連忙跪倒在地,武府的人也是膽虛虛的,丫鬟婆子都跪了下去,家丁打手卻只跪下一半,還有一些看到老爺和少爺不跪,也就硬挺著。

公堂之上,除了身有功名之外,不管有理沒理,都要給本官跪下,你們這些站著的,想必都有功名在身了。嶽肅冷冷地看著武家沒跪之人,突然厲聲喝道:你們可知道大堂之上冒充有功名者是何罪名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武魁知道,這一次嶽肅是來真的,今時不同往日,要是再像上次那樣不行跪拜之禮,估計真得被當堂羞辱,挨頓板子。只好跪在地上,他這一跪,其他的人誰還敢不跪,趕緊紛紛跪下,唯一沒有跪的,只剩下站在武魁身邊的武斌。

嶽肅指向武斌,問道:你是何人,見了本官為何不跪

回稟大人,學生武斌,不才是個秀才,不知大人是否要核對。武斌淡定地說道。

看到武斌如此從容,嶽肅微微一笑,說道:這倒不必。隨後大聲問道:你們哪個是崔貴,哪個是刁良,給本官站起來。

聲音落定,下面的眾人沒有一個站起來的,嶽肅等了片刻,見無人起身,怒道:武家難道沒有叫崔貴和刁良的嗎

回稟大人,府上原先確實有兩個僕人叫作崔貴刁良,只是兩個月前,因為在府上偷盜,被逐出府去。武斌微笑地說道。

那可知他們家在何處嶽肅問道。

這二人本是街上的市井流民,並沒有什麼家室,當初見他們可憐,才收進府來。誰曾想,他們非但不知道感恩圖報,還做出雞鳴狗盜之事,實在令人寒心。大人若是不信,還請詳查。武斌仍是鎮定地作答。

照你這麼說,這二人現在何處,是無人知道了嶽肅死死盯住武斌。

應是如此。

嶽肅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童胄,說道:童捕頭,武家上下可否全部帶到堂上。

稟大人,屬下曾先後派人搜了兩遍,確定闔府上下全部到堂。童胄躬身答道。

嶽肅點頭,然後道:所有男丁全部到大堂外站成一行。

大堂之上,嶽肅就是天,武家下人只好照辦,老老實實地到大堂外站成一列。嶽肅這時衝著金蟬說道:你帶著郭凱家的鄰居出去認人,在或不在不必當面回答,帶到後衙一一尋問。對了,把郭凱也帶上來,讓他也去認認。

嶽肅如此做,也是怕這些人畏懼武家,害怕報復,不敢實言。

金蟬領命,叫人把郭凱帶上,領著郭凱家鄰居出去認人,然後再到後衙逐個盤問。結果,得到的答案十分統一,確實沒有。連郭凱都是搖頭。

金蟬覆命之後,嶽肅沉思片刻,說道:你們先在這裡跪著,本官到後面一趟,金蟬,你隨我來。

說完,嶽肅離座,同金蟬來到暖閣之後,在他耳邊小聲嘀咕幾句。

屬下明白。金蟬連連點頭。

嶽肅滿意地一笑,帶著他又返回大堂。坐回原位,衝著武斌說道:武斌,你說崔貴和刁良是兩個月前被逐出府的,想來貴府賬冊之上,應該不會記載他二人的工錢。金捕頭,你現在就帶著武府賬房去他府上將賬冊取來,讓本官核對。

是。

武家的賬房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先生,既然是賬房先生,打扮的肯定和一般僕人不同,金蟬馬上給揪了出來,點了十名捕快,押著他趕往武府。

武斌實在沒有想到,嶽肅竟然還有這麼一手。昨日聽人說嶽肅提了郭凱家的鄰居,晚上武斌派人去打聽,有人說出嶽肅的問話內容,於是為了保險起見,讓二人躲了起來。只是千算萬算,沒有想到這位大老爺還有這個心眼,要去查府上的賬冊。這兩個月的月錢都是清楚地記在賬上,當然也有崔貴和刁良的名字。

見嶽肅如此,只好在心中思量推脫之辭。

過了能有一炷香的功夫,金蟬將賬房復押回來,差役手中捧著一大疊賬冊。

將賬冊放到公案之上,金蟬來到嶽肅身邊,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才退到一旁。

嶽肅滿臉笑容地拿起最上面一本,從後面翻越,一直翻到最前面,突然將賬冊狠狠地朝武斌丟去,大聲喝道:武斌,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公堂之上欺瞞本官。你說崔貴刁良是兩個月前被辭退,可近兩月仍有他們的月錢,以及他二人的親筆簽名,你作何解釋

回稟大人,或許或許是賬房搞錯了武斌推諉道。

搞錯了,難道他二人的親筆簽名也能搞錯嗎最近兩月這二人的簽名與以往的簽名完全相符,你以為身有功名,就可以大堂上信口胡言,欺瞞本官嗎嶽肅說到最後更是激動,重重地一敲驚堂木,大聲喝道:本官這就當堂革掉你的功名。來人啊給我將武斌拉到一邊,重打四十大板,以儆效尤言罷,四支火籤已經落到地上。

現在嶽肅手下的差役一個個都都見識過這位大老爺的手段,誰敢再不聽話,只要敢說半個不字,當即就會被開革。

大人學生冤枉,學生確不知情

武斌雖然嘴裡喊著,但差役只認火籤,當下有四名差役上前,將武斌拉到一邊,按在地上,抄起板子劈哩啪啦地朝武斌身上招呼。

武斌也是會武之人,可公堂之上哪敢抵抗,仗著身子還算結識,硬挺下四十板子,但屁股也被打的血肉模糊。一旁的武魁看到兒子被打,是心痛不已,但也沒有絲毫法子,一雙眸子狠狠瞪著嶽肅,估計現在已經有了將嶽肅生吃了的念頭。

武斌,本官再來問你,現在這二人身在何處嶽肅大聲問道。

武斌忍著疼,抬頭答道:當初我已經發話將這二人逐出府去,但沒有公開宣佈,料想是賬房並不知情,讓此二人冒領了兩個月的月錢。我確實是有兩個月沒有見到這二人,還望大人明察。

你拿這話騙三歲小孩嗎若再不從實招來,休怪本官無情。來人啊準備夾棍

公堂之上,用刑也是很有講究的,尤其是夾棍這種重刑,一般不能輕用,不過這也只是對正直的官吏而言,像一些不良官吏,常用這來屈打成招。

嶽肅對武斌上夾棍,確是有理有據,你當堂作偽證,打你是應該的,現在證據確鑿,你還敢抵賴,這不是找打嘛。

大人且慢正在差役將夾棍扔到堂下之時,武府的賬房先生突然喊了一嗓子。

嶽肅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有何話要說

大人,崔貴刁良確實不在府上,那兩個月的月錢是我領的。說完,賬房先生膝行到武魁身邊,哭道:老爺,都是老奴的不好,老奴先前並不知道這二人被少爺逐出府去,在賬上做了這二人的月錢,誰想月初並不見這二人領錢,後一打聽才知道原委。老奴一時財迷心竅,就仿照他二人的筆跡,將月錢私自領了。到了上月,見老爺和少爺沒有發覺,貪心又起,再次做了他二人的月錢自己領了,還望老爺恕罪。

你這狗奴才,可是害死老夫和你家少爺了武魁馬上大哭起來,抓著賬房的肩膀來回晃著。

啪嶽肅重重一拍公案,大聲說道:少在本官面前演戲,你說他二人的月錢是你冒領就是你冒領的嗎上面的筆跡和以往的一模一樣,難道你能模仿的出來嗎

大人,實不相瞞,老朽做賬房多年,府中不少人的筆體都能模仿出來,大人若是不信,老朽可以演示。賬房肯定地說道。

好嶽肅大聲道:給他紙筆

行文書辦馬上拿過紙筆讓賬房書寫那二人的名字,寫完之後呈給嶽肅,嶽肅讓人將賬冊撿回來對照,相驗之下,還真是難辨真偽。

其實,這賬房先生在府上還真幹過不少冒領月錢的事,不少府內的僕人及短工,有的沒幹上一個月被辭退,因為畏懼武家,不敢來領錢,這賬房先生便把工錢做上,模仿筆跡,私下領了。崔貴刁良的名字早就看熟,也不難寫,模仿起來自非難事。今日在公堂說出,也是怕老爺日後發現算賬,進而還能立下一功,何樂不為。

嶽肅深吸一口氣,把紙放到一邊,問道:賬房,既然他二人月錢是你冒領,為何不早說,偏偏要在本官要動大刑的時候才說

這賬房已經想到說辭,當即稟道:大人,老朽先前不說,也是怕被老爺責難,但見少爺被打,良心實在難安,方敢吐出實情,請大人明鑑。

哈哈哈哈嶽肅大笑起來,說道:真是個好奴才,好一個良心實在難安。

言罷,嶽肅不在多言,翻起武家的賬本來。下面跪著的人,不明嶽肅這是何意,卻也不敢多言,只能老實的跪著。過了好一會,嶽肅才終於說道:點到名字的都給本官站出來。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