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禁軍走進牢房,幾步來到張中信的身邊,正好張中信現在是趴在地上,倒也省了事,道了聲得罪,禁軍舉起廷杖,便打了下去。

哎呦張中信開始還不明白怎麼回事,只當禁軍是奉旨強行拉自己出來,等板子一下來,這才反應過來,這是開打呀。只一廷杖下去,便疼得他嗷嗷直叫。

其實禁軍看他是國舅,皇后的親弟弟,已然手下留情,可張中信昨日受的傷還沒好,哪裡禁得住。

老太太帶著張福張壽和一干扈從也跟了進來,聽到兒子的叫聲,她是這個心疼啊。再次在心中把嶽肅痛罵一頓,同時也不忘記數落女兒。

噼裡啪啦四十廷杖打完,張中信疼得差點沒翻白眼,心中也是不住咒罵,這到底是什麼世道,國舅也有人敢打。

兩個禁軍打完之後,跟劉名果知會一聲,便收工出門。劉名果衝著趴在地上不住呻吟的張中信一拱手,說道:國舅爺,小人也是奉旨而行,請您不要見怪。跟著又轉向太康夫人,老夫人,小的已奉旨廷杖完畢,旨意剛剛也宣讀完了,至於人願走不走,也不在小人的職權之內,就不多嘴了。小的此刻便回宮覆命,恕不奉陪了。

說完,跨步朝外面走去。金蟬站在原地,躬身對老太太說道:老夫人,不知您是否帶國舅爺離去,要是不願走的話,小的這就關門了。

老太太現在也急了,看獄卒有關門的架勢,那老胳膊老腿急忙搶上幾步,進了監內,蹲在兒子身邊大哭起來,我的兒呀,這是造的什麼孽呀,你妹妹是當今皇后,你是堂堂國舅,這都有人敢打你。這個理咱們一定要找地方說去,你跟娘走,別在這裡受罪了,娘明天就去告御狀。非要把那個什麼嶽肅千刀萬剮了不可。

說完,就伸手去攙扶兒子。張中信現在疼得厲害,稍微一碰就呲牙咧嘴,眼淚嘩嘩直淌,娘啊,您可一定要為我做主啊。長這麼大,還沒人這麼打過我呢。被皇上打了廷杖也就算了,可恨那順天府,昨日竟敢對我動用大刑。您快帶我走吧,我再也不想留在這個鬼地方了。

他也不傻,本來打算逼嶽肅就範,沒想到人家根本不搭理他這個茬,你不願走,人家就關門。監獄這地方,他一個紈絝子弟怎願意多留一刻。

老太太忙喊來扈從,幫忙小心攙扶,儘管是小心翼翼,張中信也是疼得嗷嗷直叫。

出了監獄,把張中信扶上馬車,眾人匆匆離去。剛回到府上,就聽府裡的僕人說,皇后下懿旨派了兩名御醫過來,準備為國舅治傷,現正在偏廳用茶。

聽到這個訊息,老太太的心氣才算順一點,起碼這個女兒還惦記這個哥哥,知道及時把太醫派來。

張中信的傷都是外傷,太醫出馬,還是輕而易舉。敷上藥,又配上幾副口服外敷的藥也就完事。

老太太料理了兒子,馬上動身,打算前往皇宮,說來也巧,還不等出門,宮內就派來太監傳旨,說皇后召老夫人進宮。這傳旨太監又是劉名果。

我還想去找你呢,你倒先來找了我。見了面我一定要問問你,你是跟皇上怎麼說的。現在你哥哥傷的這麼重,你必須給我個交代太康夫人懷著沉重的心情進了紫禁城,來到坤寧宮。

一進殿門,見到女兒,老太太都忘記君臣之禮,直接沒好氣地道:女兒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今天一定給我個交代。你哥哥本來就被打的遍體鱗傷,好傢伙,又被皇上賞了四十廷杖,這還讓不讓你哥活了

母親,您消消氣,過來坐。張嫣心平氣和地走到母親身邊,將母親扶到椅子上坐下,隨後自己坐到一旁。剝了個橘子,遞給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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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女兒如此體貼,老太太對女兒的怨氣好歹消了一半,用略微和緩地語氣道:女兒呀,娘知道你孝順。娘只有你和你哥兩個孩子,看到你們倆好,我就開心,你們兩個不好,娘就難過。現在咱們家也算是皇親國戚,樣樣都順心,外人都要高看一眼。可誰想來一趟京城,你哥哥卻讓順天府給抓了,甚至還嚴刑毒打,你哥現在渾身是傷,碰一下都疼,你這讓為娘如何看的下去

說著,老太太的眼淚潺潺流淌。

母親,您光看到哥哥被打,那可知道他為何被打嗎張嫣柔聲問道。

還不是那個順天府尹不把你放在眼裡,膽大包天。今天還推說什麼不知道是國舅,我看他就是故意的。女兒,你今天一定要把這事奏明皇上,讓皇上好好治他。老太太憤慨地說道。

娘張嫣苦口婆心地道:您怎麼總往這地方想,如果哥哥不在酒樓搶男霸女,人家順天府憑什麼抓他,憑什麼打他。如果他果是清白的,都不用你來說,我這個當皇后的一定為他出頭,親自去質問順天府。可事實是什麼,是哥哥調戲人家的女眷,讓我怎麼好意思出面質問人家,我身為皇后,兄長做出這等醜事,我還有何臉面母儀天下。

說到最後,張嫣的言辭鏗鏘有力,塞得老太太是啞口無言。

原來,在劉名果剛剛回宮之後,張嫣就把他喊到坤寧宮來仔細尋問,瞭解了大概情況,也自知理屈。料想母親肯定會來找自己為哥哥說話,所以先一步又派劉名果出宮傳召。

但但怎麼說那也是你哥哥呀,當今國舅,豈能由一個小小的順天府擅自責打,就算有罪,也要奏明皇上,由皇上發落才是。太康夫人又想到這一條理由。這話倒也符合情理,順天府確實沒有權利擅自打國舅。

母親,你說的倒是不假,順天府確實無權動手打國舅,可人家已經說了,不知道那是國舅,而且還有張福張壽他們以及我哥的親筆畫押,自認是冒充皇親國戚。這樣一來,打完不也是白打,不知者無罪麼。張嫣開解道。

那也是被順天府逼得,你去跟皇上說,請刑部重新審理此案,換你哥一個清白。張福他們都能夠作證,是順天府屈打成招,逼他們這麼說的。老太太還很倔強。

張嫣搖搖頭,說道:娘,您難道還覺得咱家丟人丟的不夠嗎是不是真的想把我哥調戲人家女眷的事鬧得滿城風雨,世人皆知說句實在話,嶽肅在北京城是出了名的執法如山,這事一鬧大了,能不能搬得倒他是兩句話說,我們張家從此便臭名遠播了。還有大明朝祖制,外戚不得干政,如再被言官參上一本,以後女兒也無臉再做這皇后,只能到皇上那裡自請處分,削髮為尼了。

一聽這話,老太太才算回過味來,這事一傳出去,那得多丟人,從此張家真的是正了八經頂風臭三十裡。尤其是加上女兒最後那句要自請處分,削髮為尼,更是把老太太嚇得半死。家裡的榮耀全是女兒掙來的,要是沒了女兒這個皇后,還不得一把火回到解放前,誰還會正眼瞧張家。此刻,急的她說話都有點結巴,閨閨女,那那你說怎麼辦

其實嶽肅當初說哥哥假冒國舅,那是有功無過,有意在保全張家的名聲。母親你這麼一鬧,才真正是害了哥哥。現在事已至此,我也沒有其他辦法,如果您願意的話,就去給嶽肅道了歉,如果您不願意,那便就此罷了,以後不要再提。等到哥哥傷好,儘快帶著他回家閉門思過,莫要再留在京師惹是生非了。張嫣淡然地說道。

好好女兒我都聽你的。

上順天府給嶽肅登門認錯,老太太是拉不下這個臉的,回府之後,老老實實地留在家裡,再也不提此事。張中信倒是尋問了一次,要如此給自己報仇出氣,結果反被老孃狠狠罵了一頓,便也不再多嘴。

十日後,會試正式開考,從四面八方匯聚京城的舉子們一一進入貢院。按部就班地進行考試。

會試相當嚴格,凡是遲到的考生,自然是絕不準進門。

黃昏時分,有一名騎馬的公子正打馬急行,直奔京城,在公子後面,還有一個書童裝扮的年輕人,騎著毛驢緊追不捨。

小九,你快點,再晚就進不去城門了,爺今天還得參加會試呢前面的公子回頭大聲嚷道。這公子不是別人,正是當年嶽肅參加會試時遇到的凱子裴英傑。

裴英傑本在數日前就到了京城,到貢院標明掛號後,因為現來無事,便帶著書童小九到城外遊山玩水去了。本打算昨晚回來,誰想天降大雨,道路不通,才耽誤了行程。現在已經開考,換做別人,可能就不去了,但他自信有錢能使鬼推磨,花些錢應該還是能進去考場的。

小九騎著毛驢,哪裡能跟得上,現在兩人的距離相差很遠,因為怕耽誤公子進城,他只好喊道:公子,我實在是跟不上了,您先進城考試吧,我在湖廣會館等你。

也好。裴英傑是焦急萬分,不再多言,快馬加鞭。終於在關城門前,進了北京城。

貢院他是去過的,曉得路徑,京城後也是一路狂奔。

走到棋盤街的時候,一輛馬車從對面駛來,馬車四周還跟隨著一群身穿黑色袍服的侍從,這些侍從似乎訓練有素,緊跟著車駕,絲毫不亂。

裴英傑矇頭直闖,馬車的速度也不慢,兩下躲避不及,直接撞了上去。好在兩家的馬都不瞎,緊急關頭略微緩了緩,才沒有發生交通事故。

裴英傑嚇了一跳,不過因為急著去貢院,撥馬便要走,可現在哪裡還走得了,黑袍侍從呼啦衝了上來,將他圍在中間。

你們什麼意思裴英傑罵罵咧咧地嚷道。

這時,只見馬車車簾一挑,一人探出頭來,此人卻是魏忠賢,跟在他身邊的扈從,自然是東廠番子。這要擱在往日,魏忠賢連問都不問就給殺了。可今天魏忠賢似乎心情還不錯,開口罵道:你這小子,趕著去奔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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