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我的話,最強在電話那頭微愣了兩秒鐘,猛地爆發出一聲大叫:“搞定了?”言語間難掩興奮。若不是我早有防備,估計耳朵會因為最強這一聲怪叫而暫時性失聰。

眼見最強如此興奮,我也忍不住替他感到高興。這次行動有驚無險,一切在我們計劃中,事在人為,事在人為啊!

現在“大黑”一掛,我們這條“計中計”可以說成功了一大半,水既已渾,是到了該摸魚的時候了。當下我急忙向最強交待道:“你現在趕緊找人在道上放風,就說‘大黑’的死是你找人做的,也就是造謠。”

最強似乎猶豫了一下,問道:“不敗,這麼做靠實不?會不會惹禍上身啊?”

我知道最強的顧慮,不過值此非常時期,當行非常之道。惹禍上身,就是這條計中計的關鍵所在,說穿了也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此計說來雖然簡單,但做起來卻需要極大的勇氣和狠勁。

於是我勸慰最強:“連你自己都覺得這樣做不可思議,別人就更不會往這上面想了。放心吧,這番姿態你若不去做別人才會懷疑你,你想嘛,哪有自己往自己頭上扣屎盆子的?”頓了頓,我繼續說道:“等那些所謂的明眼人從中看出‘破綻’,就是你再高調站出來闢謠的時候。哦,對了,你接下來還要調集人手加強自身安全戒備,一個是做給外人看,一個是預防不測,一定把這套功夫做足了。”

最強似乎正聽到興頭上,見我打住,連聲追問:“然後呢?”

“然後麼,你就等著看好戲就是了。”我笑著答道。一旦道上的各方勢力開始懷疑“棍子”,那麼就算最強不出面,也自然有人上門找“棍子”的茬。

最強此時也明白了我口中“好戲”二字的含義,“嘿嘿”笑了起來。

“你只需要把你的人管好,把自己看嚴一點兒就萬事OK了,說不定‘棍子’還真會狗急跳牆。”

最強在那頭呆了半晌,才發出一句感嘆:“你他媽的真是太陰險了,不過嘛……嘿嘿,我喜歡。”

“我日哦,老子又不搞斷臂,你喜歡個毛啊?還有,啥陰險不陰險的?我可是純潔得象一張白紙,你丫的可別亂說,當心我告你誹謗。”對於最強的“誣衊”,我當即義正嚴詞地予以反駁。

結束通話了電話,我翻身起來準備去雷管的住處和六分他們會合。媽的,也不知道六分這瘋子是怎麼得手的。

出門的時候,田甜在沙發上瞪了我一眼問道:“這麼晚了還出去?你不是生病了麼?”

我隨口應了一聲,含混地說了一句連自己都聽不清楚的話,趁田甜還沒來得及發作前便趕緊閃身出去,“砰”地一聲把門關上。

因為大家相隔都不是太遠,我連走帶跑,幾分鐘便趕到了雷管的住處,敲門進去後只看見雷管和六分兩個人在屋裡,和雷管住一起的斯文人沒見到蹤影。

“斯文人呢?”我劈頭向雷管問道。

“回來就沒見到人,估計那個瓜貨又是去網咖了。”雷管隨手關了門,自顧朝沙發走去,嘴裡嘟嘟囔囔地唸叨著。

“操,這麼大的癮還不如自己去買臺二手電腦在家裡上網,他丫又不是沒錢。”

雷管從茶几拿起一罐啤酒遞給我,“我又不是沒給他說過,那HP居然說他習慣在網咖上網,算了,電腦是方的,他的腦袋也是方的,兩個‘方腦殼’湊一塊兒了。”

雷管最後那句話倒深得我心,當下我點了點頭,“斯文人不在也好,對了,瘋子,你怎麼得手的?說來聽聽。”我一邊說一邊坐到椅子上,拉開啤酒罐喝了一大口。

六分原本斜靠在沙發上,聽我發問,這才伸了一個懶腰,徐徐說出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六分尾隨“大黑”和那位美女進了那間西餐廳,發現在裡面人不少,最意外地是“大黑”在裡面坐了兩個多小時,竟沒上一次廁所。眼見在西餐廳不能下手,所以六分和雷管輪流進去喝了一杯咖啡就出來了。說到這裡,六分突然將手一攤,對我說道:“兩杯咖啡160多,報賬。”

暈,一杯咖啡也要八十塊錢?擺明了是搶人嘛!我對六分比劃了一個倒“V”,表示先欠著,這廝居然不買賬,對老子中指相向。

六分和雷管先後在西餐廳裡面磨蹭了近兩個小時也未覓到下手的機會,於是出門候在車裡抽菸。這一候,又足足候了半個小時才看見“大黑”摟著那個美女從西餐廳裡有說有笑地走出來。

看著兩人往停車的地方走去,六分心裡暗自後悔沒想到在車上面作文章。恰在這時,卻見那美女似乎對“大黑”耳語了幾句,兩個人又掉頭往步行街走去。

眼見機會來了,六分趕緊選了一把鋒利的匕首下車跟了上去。廣州夜市可不比內地,換作L市,這時候步行街雖說也會有不少人,但絕對遠遠不及廣州這面的夜市熱鬧。起初“大黑”還時不時小心地左顧右盼一下,到後來漸漸便放鬆了警惕,當六分把手裡那把匕首插入“大黑”後背的時候,還聽到這廝在跟美女調笑。

也就是一個眨眼的功夫,這個在廣州黑道叱吒一時的風雲的人物瞬息之間就成了刀下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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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六分說起來很平淡,就像在說別人的故事,我卻聽得分外驚心,整個過程哪怕稍微出一點差錯都有可能失敗。

世上很多事就是這樣,設想的時候艱難萬分,一旦時機選得準,只在片刻之間就可以輕鬆搞定。

末了,六分不無遺憾地添了一句:“可惜了那把匕首沒時間拔下來,我半個月前在一個地攤花了幾十塊錢買的,這才第一次用……”

我一聽六分這話,連忙追問道:“那上面有沒有你的指紋?”

六分嘿嘿一笑答道:“我早準備了一次性手套,放心,絕對乾淨。”

“那你怎麼可以確定‘大黑’已經掛了?”這個是我現在最關心的問題,可別一切白忙活了啊。

“當時不是人很多啊?我得手後立即快速往前鑽,剛走出幾米外便聽到身後傳來一個女子的尖叫聲,至於後面的情況麼,你問雷管。”六分說完朝雷管那邊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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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管接過話茬繼續述說:“六分讓我在後面吊著給他望風,看有沒有‘大黑’的人暗中跟在後面,他得手後,我就夾在圍觀的人群中看熱鬧,瘋子下手還真他媽的狠,那把匕首從後到前整個把‘大黑’刺透了,”雷管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大黑’撲倒在地上,流了很多血,那個女的滿手滿身也都是鮮血,嚇得除了尖叫什麼都不會了。旁邊有膽子大的人伸手去試了‘大黑’的鼻息,說是已經沒有出的氣了。”

“後來呢?”我掉過頭問六分。

六分“哦”了一聲又接著補充道:“後面鬧起來的時候,我都閃人了。我手上沒沾血,但是穩妥起見,我和雷管還是去先把車洗了,然後才讓雷管去租車行把車還了,再打計程車在街上繞了兩個大圈子,就算警犬再他媽厲害也聞不到我們身上來。”

“嗯,這樣做保險。”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連忙問道:“用誰的身份證去租車的?”

六分再次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沒考慮到這一茬呢,放心,雷管是用假身份證去的。”

“就是,我們剛來的時候,最強不是叫人給我們弄了一整套這玩意兒啊?”雷管咕噥了一句,便起身往衛生間走去,丟下一句話:“你們繼續聊,我先衝個澡。”

我看六分也有些累了,便準備回家,臨走之前我又再三叮嚀他這兩天要低調一點兒,最好呆在這裡躲兩天哪兒也別去,有啥事跟我電話聯絡,一切等風聲過了再說。

走出雷管的住處,興奮之餘我突然心生感觸,“大黑”這個和我們素昧平生的人,僅僅因為道上的利益衝突,就這樣斷送在我們的手上。他雖不是我親手所殺,但此事卻是我一手策劃的。我不殺人,人就殺我!莫非這就是江湖?

之後的事態果然按照我們預料的那樣在發展,短暫的平靜只維持了兩天,道上便傳來訊息,說“大黑”的十幾名手下去突襲“棍子”,結果死了一個,另外幾個受傷逃掉了,還有“蛇皮”的殘餘力量也死灰復燃,三方的矛盾不斷升級。

最強天天給我打電話通報情況,好幾次問我是否可以拉攏“大黑”或“蛇皮”的手下聯手對付“棍子”,都被我攔阻了。我的想法是繼續隔岸觀火,一旦“大黑”或“蛇皮”的手下走到了絕路,不愁他們不自行前來投奔,到時候最強再高姿態接納,既增強了實力,又贏得了口碑,何樂而不為呢?

這段時間裡,兄弟們各行各事,除了怒斬,其他人對道上的訊息都不太清楚,每日只是固定的作息,雷管也重新回到了超市上班。一幹兄弟們有空的時候便約著出來喝喝小酒擺擺龍門陣,日子過得倒也瀟灑自在。只有我,因為家裡有兩個女人當家管著,反而少了很多自由。

好在田甜耐不住我的軟磨硬泡,終於搬到了我房裡。憋了幾個月,難免有些情不自禁。好幾次我和田甜在家裡嬉戲,被夏姐撞見。夏姐倒是沒說什麼,不過我也看出她眼底多少有些不自在,唉,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怎生想個辦法兩全其美呢?操,男女間的情事處理起來比江湖上的打打殺殺麻煩多了。

還沒等我想到合適的辦法,有一天,夏姐卻趁田甜不在的時候找到我,說她準備搬家了。

說實話,夏姐這個想法我也完全可以理解,畢竟三個人這樣朝夕相處也是尷尬,我也不知道怎麼對她說,只看著她的眼睛嘆了一口氣說道:“婉衣,對不起,我知道委屈你了……”

夏姐伸手捂住我的嘴,嗔道:“傻弟弟,你的心意我知道,我也是不想看你為難。”

我趁勢抓住她的手問道:“你找到住處了嗎?”這陣子形勢雖然對最強有利,但畢竟大局未定,我有些擔心夏姐的安全。

夏姐笑了笑答道:“找到了,就在樓上,前兩天我無意間聽保安說起樓上那套房子要出租,便馬上聯絡屋主辦好了手續,隨時可以搬進去。”

呃,就在樓上?那倒是安全又方便。我正思量間,夏姐忽然把一個冰涼的東西塞進我的手心裡,一臉紅暈地輕聲說了一句:“我多配了一把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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