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刀疤這瓜貨嘮叨著來保釋我,喊老子請他吃宵夜。

靠,老子現在好歹也算個“英雄”了,還需要保釋?我鄙視地對他比劃了一個中指。不就是喝酒麼?老子現在什麼都怕,就是不怕喝醉。

隨意在路邊一處大排擋邊停下車來,一落座我就高喊:“老闆,抬一箱啤酒來。”

不理會理刀疤和雷管詫異的目光,我自顧用筷子撬開瓶蓋,滿滿倒了三杯,塞到兩個瓜貨手裡,然後仰起脖子一口幹掉。

之後我便一瓶一瓶地把酒往肚子裡倒,恍惚間聽見兩個瓜貨象是在聊女人,我嘟囔了一句:“這是一個忘情的年代,什麼都他媽的變化太快……”

那晚我終於如願以償的再度醉了,醉得連後來怎麼回家的都不知道。這事被雷管和刀疤兩個傢伙拿去在兄弟間廣為流傳,害得在好長一段時間裡,一提到“酒”字,我就被一幹瓜貨們取笑。

睡醒後睜開眼,我習慣性地伸手往枕頭下摸手機看時間,咦,怎麼沒有?我猛地坐起身來,卻發現自己渾身上下還穿著昨天的衣服,床單上到處是黑黑的腳印,房間裡瀰漫著一股濃濃的酒氣。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記憶最後停留在昨晚上跟雷管、刀疤喝酒那一段,莫非是我喝醉後他們把我扛回來的麼?媽的,兩個瓜貨,都不替老子脫鞋。我一面悲哀自己誤交蠢友,一邊從褲兜裡掏出手機,一看時間,快11點了,糟了……

正待起身洗漱了去公司露個面,要下床時忽然想起今天是週六,難怪公司裡沒人找我。

心情一鬆,我才感到渾身酸痛不已,便又倒了下去躺在床上。

頭有點昏,好想再睡一會兒,可怎麼也睡不著,只好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一回想起夏姐昨天所說的話,我的心就空蕩蕩的難受。

訣別的擁抱、絕望的吻,我整個人都像被掏空了似的,僅剩下一具軀殼在呼吸,經歷過四年前那個“宣判”後,我曾以為我可以從此瀟灑面對離別了,沒想到夏姐的決定仍是讓我有一種不堪承受之痛,這是用再多的酒精也麻痺不了的。

或許,我現在唯一能作的,就是像夏姐說的那樣,讓田甜幸福。只有這樣,夏姐的退讓才不是無謂的,我已經辜負了一個女人,不能再讓另一個無辜的女人被我傷害。

我想我需要一種形式把自己的心羈束起來,因為我實在不敢保證下一刻還能不能想得這樣豁達。於是我趁自己沒有改變主意前,馬上從床上彈坐起來,顧不得宿醉後的難受,掙扎著到衛生間洗漱了一下,又衝了個熱水澡,總算把酒氣蒸發了不少。

接著我用最快的速度開著車趕到上次看鑽戒那個商場,衝到櫃檯前還沒來得及歇口氣,便徑直指著那廣告對售貨員說道:“我想買你們那款鑽戒。”

售貨員看看廣告,抱歉地答道:“不好意思,先生,您想要的那款戒指是限量版,我們店裡的貨已經賣完了。”

呃?這種價格“搶人”的戒指都有人搶?有錢人還真他媽的多。

我在心裡暗罵,那個售貨員見我很失望,便又熱情地給我推薦了幾款其他款式的戒指。也罷,反正也僅僅是訂婚,隨便選個套上就是。當下我也沒什麼心思多選,從售貨員給我推薦的幾款鉑金戒指中隨意挑了一枚付帳。價格倒比我原先的預算少了很多,只花了3000元不到。

下午,我把車開到修車場修理,被告之要三天時間才能修好。雖說有保險公司理賠,也著實讓我心痛了一把。

晚上,我打的把田甜約出來吃飯,在餐廳為她戴上戒指那一刻,我看見田甜眼裡閃著欣喜的光芒,再一看,那眼神似乎又換成了夏姐那一抹悽然的淚光。我強自斂起心神,努力在心裡告誡自己,方休,以後田甜就是你的女人了,你一定要讓她幸福。

“豬。”田甜一邊左右欣賞著手上的戒指,一邊對我說道:“你看什麼時候方便?讓你爸媽過來跟我老爸老媽見個面吧。”

唔,田甜倒是想得周到。我握著她的手,放到嘴邊輕吻了一下,然後說道:“我想下週回D市一趟,接他們過來,你回家也給你爸媽說一聲,問問他們下週六有沒有空。”

田甜答應了一聲,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對我說道:“對了,還有夏姐,也算一家人啊,叫上她吧。”

聽到夏姐的名字,我的心又顫了一下。雙方家長見面擺明就是籌備婚禮,假若硬拉夏姐來參加,這對她來說豈不是很殘忍?於是我推說道:“還是算了吧,她跟你我的父母爸媽都不熟悉,改天單獨再請她吧。”

田甜想了想,也覺得我說得有道理,便點點頭沒再堅持。

第二個週末,我開車回D市把老爸老媽接到了L市。看著我的新車和新房,老媽緊張地問我:“這得花不少錢吧?”

老爸接過老媽的話頭替我答道:“哎,我說老婆子,你就別管這麼多了,咱家的兒子你還不放心麼?不會偷不會搶,你就安心等著娶媳婦抱孫子吧。”

一席話說得兩個老的笑逐顏開,我也在旁邊跟著笑。

“見面會”很成功,田甜的老爸和我老爸很談得來,她媽雖不算很熱情,但也還算有禮數。幾個老的在一起商量酒席的事兒,倒把我和田甜兩個正主晾在一旁。看他們比我們還興奮的樣子,我們也樂得輕鬆。

婚禮原本打算定在春節,可小妖精嫌那時候天氣冷,穿婚紗不好看,硬要推遲,最後定在明年五月左右。

轉眼到了十二月,又是年終了。

一天,顏慧茹把我叫到她辦公室去,對我說:“方休,最近我們公司可能有兩個新專案要啟動了,我希望你們策劃部也參與到前期籌劃中來。”

哦?終於有專案了,閒了幾個月,我還真想找點兒事來做做。

顏慧茹看我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笑了笑繼續說道:“濱江路和步行街商圈那兩個專案,市裡已經基本內定給我們公司了,不過暫時還沒公開,所以這事就暫不外傳。”

我沒多說什麼,只點頭表示知曉。作為新成立的公司,能搞到繁華路段的開發專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至少,可以說明現在我們翔運公司“朝中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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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剛過沒兩天,要下班的時候,我正在辦公室準備收拾一下便離開,手機響了起來,我一看來電號碼,是夏姐打來的。

這段時間以來,夏姐一直如她所說,跟我保持著純潔的姐弟關係。每次見面都是我主動給她打電話,幾乎都有田甜在場,即使偶爾單獨相處,她也儘量把話題扯到工作上去。每每看到她,我心裡還是隱隱地作痛,只是儘量不去想、不去碰。

一看到手機上那個久違的來電顯示,我的心禁不住一跳,接通了電話,我儘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用平和的聲音問道:“夏姐,有事嗎?”

夏姐簡潔地對我說道:“翔龍易主了。”

我一下子聽得不是太清楚,連忙又問了一聲:“什麼?”

“翔龍易主了。”夏姐再次重複了一遍,又解釋道:“秦總退了,現在隋源成了翔龍的老總。剛剛開了一個小型的記者招待會,據說是秦總因為身體不適,把大部分股份轉讓給了隋源。翔龍公司的名稱不會改,明天媒體會正式對外公佈。”

“你們那邊有什麼反應?”我問道。

夏姐答道:“大家除了震驚,暫時還沒聽說別的。因為這次高層變動沒涉及中層幹部。”

翔龍易主也算意料之內的事。我和夏姐以前就想到過這種可能,現在終於成了現實。不過,誰當翔龍的老總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頂多算一句飯後八卦而已。對我們這些所謂的白領打工仔而言,只要有錢,阿貓阿狗我也叫它老總。

想到這裡,我釋然了。和夏姐客套了幾句後,她主動掛掉了電話。

剛掛掉電話,田甜又打進來告訴我這個訊息,我只好裝作不知道地又聽了一次,末了還安慰她一通。在我看來,鴻運入主翔龍也不算壞事,可以算得上強強合併。

第二天的報紙果然鋪天蓋地地刊登了翔龍易主的訊息,一上午我也接了好幾個電話,都是詢問相關事項的。媽的,要聽八卦自己看報紙,狗仔隊更敬業。老子現在又沒呆在翔龍集團,哪知道那麼多?詢問此事的電話不停打來,我乾脆一把拔掉了電話插線,這下徹底清靜了。

結果我的清靜也沒維持多久,中午要吃飯的時候,黃胖子就打進我的手機,約我在“九景天”吃飯。

吃飯?媽的,吃飯是假,探訊是真。我和黃胖子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他的小九九我豈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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