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減輕我的心理壓力,班長提出要和我共同分擔罪責,這讓我的腦海中突然蹦出了一個名詞。

“犯罪共同體”嗎?

我的心中猛然一凜:艾淑喬玩弄人心果真達到了高深莫測的地步,也許我和班長不會因為鄭唯尊的死亡產生過多的罪惡感,我卻會因此懷疑自己的本性,而班長恰恰因為我的懷疑產生了良心上的自責。

所以你這個毫無人性的傢伙卻出奇地擅長分析其他人的人性啊!搞不好在這方面黑聖嬰都不如你!

將自己的情報系統和因果計算程式的情報系統合併,艾淑喬的情報能力恐怕已經不次於一些小型國家,我們私底下將落入她手的因果計算程式稱為黑聖嬰,當然也沒有逃過她的而目。

毫不掩飾自己的邪惡,充滿驕傲地接受了這一稱呼欸!在她看來,有了黑聖嬰輔佐的自己說不定可以稱得上是“黑暗之母”呢!

當無邊的黑暗籠上心頭時,記憶深處那片被封印的閃光再次出現,我好像捕捉到了什麼,但是又不能確定。

“班長,你不用過於擔心我,我不會消沉下去的。”

那片閃光讓我看到了模糊卻又不能否認的希望。

“黑聖嬰是艾淑喬的大殺器沒錯,但是她也不是無敵的,至少我們這邊有小茵,而且電腦在模擬人性方面有天生的弱點,就算是完全體的小茵也不是能夠準確模擬所有人的性格。”

在夢境輪迴當中,小茵親口承認過她對於維尼的性格模擬不夠準確,而艾米和小芹沒有出現在夢境輪迴裡面,艾米是因為外形被小茵佔用,小芹則是因為聲音被小芹佔用,並且我估計小芹和她的閨蜜維尼一樣比較逗逼,模擬起來絕對相當費勁。

也就是說,為了讓黑聖嬰預測失誤,小芹和維尼的“逗逼組”才是關鍵?我之所以像認真嚴肅的班長一樣被黑聖嬰算定,一方面是因為艾淑喬過於瞭解我,一方面是因為最近我變得不夠逗逼了嗎?

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了班長,班長整個人都不好了。

“葉麟,你認為今天的失敗是因為咱倆不夠……不夠逗逼?難道為了對抗因果計算,就連我也要作出有違常理的逗逼行為嗎?”

回想起維尼曾經把七個礦泉水瓶子綁成一捆當成是複眼,然後整個粘在臉上cosplay《英雄聯盟》裡面的“無極劍聖”易大師,我不禁笑出聲來。

“我的劍就是你的劍!”維尼手拿一根鋼管衝進教室裡來的時候,所有玩過英雄聯盟的同學都笑慘了,我實在無法想像cosplay易大師的人換成班長會是個什麼景象。

“班長你保持自我就行了,維尼和小芹的逗逼你是學不來的——不如你替我跟中情局、國安局打交道怎麼樣?敷衍他們用不著逗比能力,只要把情報故意說少一點就可以了,這大概等同於低難度的臥底,對班長你未來的警察工作說不定也有好處吧?”

班長點頭答應下來,我立即給005以及姜處長打電話確定了這一點,我的理由是艾淑喬對我監視很嚴密,換成班長跟他們接頭比較方便,一旦有什麼重要發展我會直接告訴班長。

005和姜處長並未反對,反正他們已經因為各種原因和班長接觸過了,也算輕車熟路。

“真諷刺,”班長拿到005和姜處長的電話號碼之後說道,“我現在連刑警都沒當上,卻和兩個國家的情報部門建立起了聯絡——怎麼覺得我好像是戰爭時期的雙面間諜?”

遊走在情報鋼絲線上的美女間諜嗎?這樣的班長彷彿挺帶感的,可惜班長過於正直,除非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否則不可能從事這一職業。

從湖邊吹來的風相當寒冷,因為事先沒有做準備,我既沒有戴手套也沒有戴小芹織給我的圍巾。

我用眼角的餘光看見暗中保護我們的彭透斯,立即扯著脖子對他喊道:“過來!我要和你談點事情!另外你也順便幫我們擋擋風!”

“十分樂意!”彭透斯幾步就趕了上來,並且用龐大的身軀擋在風口,讓我和班長如同母鷹看護的雛鳥。

“彭透斯,你在地下拳賽的時候殺過人吧?”我開門見山地問,“殺人是一種什麼感覺?”

彭透斯眉頭微蹙,帶動了臉上的傷疤。

“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地下拳賽是你死我活的鬥爭,一切只是為了自己能夠生存下來。”

“那麼——”我打破砂鍋問到底,“你在皈依上帝之後,對你從前殺過的那些人是怎麼想的呢?”

一提起他鍾愛的上帝,彭透斯的雙眼中立即充滿了神聖的光芒,臉頰上還不恰當地出現了一絲紅暈。

“我已經獻出了自我,如今的我只是上帝在世間的工具,在地下拳賽中不幸被我殺死的那些人,我把他們看作上帝對我這件工具的磨礪,我們將一起為了上帝的榮光而奮戰!”

宗教還真是一種方便的東西啊,我這個無神論者就不能這麼想了。

聽到我和彭特斯討論“殺人的經驗”,未來志願是當刑警的班長有點尷尬,以至於半天沒有說話。

我抬起自己看上去並沒有什麼變化的左手。

“彭透斯,就在剛才我用這只手殺了一個人。雖然我只是按了一個按鈕,但是我心中的確是想殺死他的,而且他最終死於以我血液為原料研製出來的毒品黑天使。現在我心中沒有罪惡感,並且產生了自己比其他人類更高等的錯覺——這是正常的嗎?這樣下去我是不是很危險?”

為了讓彭透斯更容易理解我的心境,我將在帝王大廈發生的事情和盤托出,反正彭透斯是值得信任的人,我不覺得有必要瞞著他。

“願上帝寬恕他的靈魂,”彭透斯在自己身前畫了一個十字,“我不會代替上帝宣判誰有罪,我只能把上帝對我說過的那些話對你們轉述一遍。”

“麟,舒莎小姐,你們兩個並沒有做錯,你們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作出了傷害最小的選擇,艾淑喬女士才應該為這場死亡負責,而不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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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東西我相信憑你的智力能夠想得通,現在最困擾葉麟的東西恐怕就是他那不知從何而來的優越感了——舒莎小姐,你認為殺過人的人會比其他人更高等嗎?”

“怎麼可能!?”班長驚愕地否認道,“殺人者應該被關進監獄才對!”

頓了頓之後班長有些遲疑地補充道:“葉麟,不是針對你,也……也不是針對彭透斯先生。”

“這是潛藏在人類體內的獸性在作怪,”彭透斯解釋道,“野獸在和同類競爭的時候,失敗者經常就等於死,而獲勝的野獸理所當然地會感到自己更加強大了。麟,你的優越感來自野獸本能,並不需要為此感到羞恥,你只要牢記人性是獸性和神性的混合體,只要你能喚醒自己的神性,獸性自然可以得到約束,不會令你最終失去控制。”

“有道理是有道理,可這是廢話啊!”我吐槽道,“我又不信教,上哪裡去找什麼神性?搞了半天彭透斯你是向我傳教來了吧?跟你信上帝就什麼都解決了對不對!”

彭透斯大手一擺,“上帝並不喜歡傳銷一樣的傳教,而神性並非是信仰神靈才會擁有的。”

他伸出一根手指點到我的胸膛正中。

“麟,你心底的善良就是你的神性,那些會讓你眷戀的,那些會讓你流淚的,那些會讓你寧願付出生命也要守護的東西就是你的神性。”

誒?難不成你說的是擎天柱大哥嗎?

等等,我確實對這個機器人有一定的眷戀,也曾經為它流過淚,但是還不至於為了守護它而付出生命。

所以對於我這個重度妹控來說,艾米才是我的神性?不過小芹和班長遭受生命危險的時候我也絕不會袖手旁觀,這個名單顯然還要進一步擴大……

看來我的神性還是蠻強大的嘛!難道後宮的規模和神聖性成正比?後宮越大就越神聖!?

不對,我為了保護老爸也會拼上性命,總不能說老爸也是我後宮的一員吧!

“彭透斯指的是‘愛’吧?”班長在旁邊小聲提醒道,“我記得基督教認為人人皆有原罪,惟有愛才能將其救贖。”

啊,一語點醒夢中人,原來不是後宮而是愛呀!彭透斯故意把話說得拐彎抹角,到頭來還是基督教的理論嘛!

“只要仍然懷有愛就不會變成野獸嗎?”我在心中反覆揣摩著這句話,似有所悟。

於是我非常難得地主動拍了拍彭透斯臂膀上的壯碩肌肉。

“謝謝,雖然你還是沒能勸我入教,不過我得到了一些啟發。再幫我個忙,替我把班長送回學校怎麼樣?我想自己去回家靜一靜。”

班長不放心我自己行動,但是我執意如此,最後她只好答應萬一我明天還沒有去學校就幫我請假。

我沒有打車,自己跑步返回了紅樓北街小區,我覺得這種程度的鍛鍊對我的心理和生理都有好處。

老爸和小芹在青姿高中,任阿姨去陰陽散手武館教徒弟了,家裡一個人都沒有。

我偶然發現小芹的臥室門沒有鎖,便突發奇想,開啟她的衣櫃找出存放擎天柱大哥的抽屜,為擎天柱大哥擦了擦表面上的浮灰,然後把它放回原處,並且在它的腳邊墊上了一張紙條。

“小芹,我把擎天柱大哥送給你了,可要好好儲存哦!”

誒?我好像留下了相當不吉利的flag啊!這對我來說豈不是相當於“打完這場仗就回老家結婚嗎”?

這flag個生效得有點快,我大概是因為跑步的時候出了身汗,感覺額頭上稍微有點發燒,為了避免剛寫完這張紙條就把自己克死,我趕緊找了床棉被把自己卷起來,希望睡一覺來治好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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